巽城渡
海川、港湾、溪流,孕育了一处处渡口,带动了一条条人文商旅。
宋《三山志》有“渡”为最早记载地方古渡的志书,记叙它们的兴废更替,成为境内古渡最早的人文背景。志中多处提及桐山的地理和海道情况,有“船至桐山;至桐山东入海”等多处记载,由此可见,桐山人文至少在宋代就迈向征途,并留下走水路的交通津道。桐山渡就处在桐山港边,河道宽阔,水深可行船划渡。上游闽浙交界山区出产的茶、竹、木材到此转运,由沙埕港出海。宋以后,经元明几度沿革,至清中后期,境内形成了“十八渡口”:
水北渡、桐山渡、流江渡、钓澳渡、店下渡、澳腰渡、店头渡、后胆渡、关盘渡、小巽渡、狭衕渡、牛矢墩渡、屯头渡、八尺门渡、石龟渡、巽城渡、塘底渡、南镇渡。
到了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,福鼎境内渡口多达四十余处,为交通、经济发展发挥了重要的作用。沧桑变易,而今多数古渡退出历史的划摆,功用已荒废,成了一处处足可凭古吊今的遗迹———
水北有“第一渡”雅号,此间地形险要,地处福鼎最北溪流桐山溪上游,历来是重要关隘之处,是沟通闽浙两省的交通要津,更是桐山溪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渡口。清乾隆知府李拔曾题留:“桐川夹峙海门开,千里双江倒泻来。谁向中流资砥柱,洪波万顷一齐回。”尽显其深厚的历史文化渊源。
桐山水北渡今貌
水北渡的相关史料有多处文献记载,现立于桥头的《奉宪永禁》碑对这做了说明。碑刻灰绿岩石质造,风化比较严重,有些字迹模糊难以辩认。该碑立于清乾隆元年(1736)三月,隶属于福宁府,由芦门司所辖。清乾隆元年,大兴人包瀜任芦门司巡检,他在此石中说水北溪乃闽浙往来要道,担负商旅过往安全职责,设渡并招募渡夫一名摆渡。显然,水北渡是地方的公益事业,免费服务过往行人。此石对当年的划渡立下规矩,讲了五个方面,原文是这样的:“遇水时客商到渡务须随到随开,不许借口推诿;遇水时客商过渡毋许勒索分文;遇水发有紧急差使□即渡□毋许怠惰偷安;水退时即将船锁进船厂,毋使船身雨淋日晒;无水时不得借人装运货物,以致渡船损漏。”这样的规定,无疑是确保商旅往来的安全所需。
巽城渡又称海尾渡,兴于清中叶,至上个世纪以来一直是福鼎的主要渡口之一。这里三面环山,一面临海,水陆交通发达,北进抵八尺门、达城关,东又与沙埕港相通。周边海域广阔,形成天然内海,波平浪静,舟楫横渡。
人文因一个渡口而兴盛,渡口也促进了一个地方的发展。说巽城渡,就得了解一下清康熙时期巽城的何姓迁基祖何启龙公,康熙四十八年(1709),他从老家寿宁做点生意到福鼎,五十一年(1712)移居澳前,乾隆七年(1742),迁桐山水流尾,之后他又看中巽城,并搬迁海尾住居。
海尾界连山海之间,上可通北浙,下可往南闽,为行旅往来必经之要。启龙公深谙商海,为此处水滨辽阔可发展航海舟济事业而深谋远虑。乾隆三十二至三十七年之间,他筹建海尾埠头,先后创建了前岐、桐山、小巽渡船,巽城渡由此开始。时任福鼎知县熊琛,批复巽城诸渡营业,希望启龙公“作渡利济,以便行旅往来”。启龙公发展航海事业,无疑大大地推动了当时贸易发展。
巽城以务农和渔业为主,经营茶业或贸易而发家致富,巽城古街是方圆二三十里乡民赶集之市,繁荣一时,至今古厝、古码头犹存。如今的巽城渡涛声依旧,碧波漾漾,渡舟来往濒仍,成为人们“海旅”的好去处。
屯头古渡变迁今貌
屯头渡口最早形成于明清之季,码头赶集、墟市盈渡,兑驳物产,百多年来,已成惯例。尤其是年关将至,埠头商船云集,人声鼎沸。屯头黄氏宗祠内保存一块灰绿石碑刻:“凡附近各村民人将土产染所,并猪羊、杂物,趋向渔船兑驳,或现钱买卖,纷纷取利。”当时的渔船主要来自福清、长乐一带,船家从苏、浙返闽,即入秦川湾,进港停泊,就屯头埠可容二三百号商渔船,可见当时渔业发达。渔船进入埠头,给当地带来了商机,物物在这里交易,渡口带动了周边村庄民众的农业发展。交易之后,渔船则满载这里的土特产,张起风帆,驶离渡口。
而今屯头渡已废除,旧址被农田所取代。然碑刻铭文中可见清光绪年间滨海的风俗画面,它反映了百余年前沿海地理环境、村民的生活境遇及当地的民风,可感受历史的变迁。
八尺门渡则记录了民间办渡服务于商贸的典型,据《福鼎县交通志》载,自清代开始,白琳和桐城一带当地的族人自办渡产,并世代传承。随社会发展,渡口客流增多,至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,发展舢舨过渡,日客流达百余人次。
赤溪渡在磻溪境内,始于清代,一直沿用至今,并发展成独具特色的竹排旅游。关于它的历史,与这里排头村族人带来撑排技艺息息相关,2014年,竹排技艺列入福鼎市非物质文化遗产。赤溪水域最宽处约60米,过去日客流量达80多人。山区茶叶等物产从渡口撑筏顺流而下到达杨家溪渡头,转运牙城港挂帆出海。它的特色就是用竹排装载输送,是福鼎唯一的筏渡,实现山区物资海上航运的突围。
“千山易过,一水难渡”,十六渡口是历史的缩影,承载了过去的生活理想、生存观念,传递着历史文化底蕴,富含风情人文景观,是地方人文重要组成。部分古渡仍发挥作用,但商贸价值与传承濒危。古渡失去了往日的繁忙与喧闹,有些甚至渐渐淤积,失去原来的传统风貌,百年古渡已成为一去不复返的乡愁。(冯文喜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