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光绪版《廉村全景图》 清光绪版《廉村全景图》存于族谱《太邱陈氏三房全谱》中,以纸本水墨画的形式记录了福安市廉村在清光绪年间的山水格局,以小见大,传递了中国传统社会聚族而居、耕读传家的精神追求和现实愿景。 廉村位于福安市溪潭镇穆阳溪中游西岸,三面环山,一面临水,是典型的“背山面水,负阴抱阳”的山间小盆地。北枕灵岩山,西倚南山,村后有湖山与狮岩山,山后还有层峦叠嶂的山脉,廉溪蜿蜒形成“腰带水”。 陈氏三房支谱对廉村一带有如下描述:“溪为吾乡名区,山出双峰,自灵岩蜿蜒而来直抵廉溪,桑田北列,万派南奔,而廉溪独处其中以当山川之胜……凭眺山川,见夫双龙之秀,鹦鹉之奇,廉岭孤松,富溪舻口,风云变幻,气象万千,题八咏以怡情、赋棹歌而抒啸……西望狮岩诸山,冈陵起伏,草木行列,祥云六祖之刹,农夫樵之舍皆可指数。至若灵谷草堂,积善湖山薛补阙之所肄业,米襄阳之所留题,其留风余韵皆足壮廉溪之色。” 《福安县志》亦载:“邑西南三十里廉村,旧名石矶津。海舟鱼货并集,远通建宁诸县,近通县城及各村,明设巡栏,复改设官牙,以平贸易。” 图文互证,史料的记载使我们对于图像的认知更加具体,而图像再现的山水田园格局,使我们不仅可以窥视到清代廉村的山水风貌,更可见其便捷的交通、发达的农业和繁荣的经济,使其成为避世迁居群体选择定居的理想之所。 藏于陈氏族谱中的清光绪版《廉村全景图》,以一幅主从关系极为明确的全景式构图,呈现出防御性极强的椭圆状古墙堡建筑群,明确传递出廉村的空间格局。古堡墙环绕的建筑群坐西向东,前以鹦哥山为案,后以灵岩山为枕,隔一水为廉溪,堪舆家指为浮牌形,故有地理赋云“泊岸浮牌不怕风”。周边的山群、树木、溪流、耕地、寺庙等绕古堡而分布,将廉村的田园风貌囊括到同一空间场景之中,形成“枕山、环水、面屏”的环境意象。 建筑空间内的民居以4个宗祠为主,呈东西两面不规则分布,其中心为凤池区域,总祠位于廉村东南面靠近廉溪段的下游高地上,次房祠堂位于上游地区,长房和三房的祠堂则相对远离廉溪。廉村是一个同姓聚居的血缘村落。图中廉村聚族而居的布局体现了强烈的宗法血缘关系,陈氏总祠的修建地点为廉村居住区的制高点,其他3个房的祠堂不能、也不允许超过它的高度。另外,从廉村沿溪古商道进入南门,首先看到的一座祠堂就是总祠,村中的官道也主要延伸至总祠,这些都凸显了总祠的威严与神圣。 唐代章仔钧《章氏家训》中写道:“传家两字,曰耕与读。”“耕”与“读”构筑了人们的生活基础和精神高地,其不仅仅是对耕作与读书的日常生活方式的描述,更是一种深刻的生活哲学和价值追求。 光绪廉溪陈氏三房族谱中记载:“地灵人杰,有宋以来其见诸邑乘者,理学文章、甲第科名之盛,联艺接踵,诚著姓也。”全景图中不仅以设色相较浓重的屋顶面而突出宗祠的位置,而且在陈氏总祠与各支祠门前都绘有红色的旗杆,旗杆是封建社会科举功名的象征。旗杆的竖立,隐喻着两方面的功用:一是族人在考取进士之后,具有经济实力的家主会耗资请石匠或木匠做旗杆以表嘉奖,寓意“光耀门楣”,以此来提高宗族的社会地位;二是可以作为后人学习的榜样,宗族主人希望通过旗杆来激励子孙后代为家族积功累德。 唐代推行科举考试之后,中国传统社会形成了“万般皆下品,唯有读书高”的社会风气。廉村地处水陆交通的枢纽,也受到了这种风气的影响。中唐时代的薛令之在此环境中耳濡目染,并在自身的刻苦努力下,成为“开闽第一进士”,开福安甚至福建科举进仕之先河。 至宋代,尤为南宋,全国政治、经济、文化中心移到杭州,闽浙紧邻,位于“闽头浙尾”的廉村更容易受到中原文化、政治的辐射和影响。如朱松、王十朋、朱熹、郑樵、陈淳等一批学者相继来此处讲学,基于这样的学术环境,廉村人才迭起,名人辈出。从宋大观三年(1109 年)至宋宝祐元年(1253年)的前后150年中,连续出现17位进士,其中最为荣耀显赫的是陈雄一门五进士,父子兄弟俱登高第。 全景图藏身于拥有强烈宗族意识的陈氏族谱之中,廉溪与廉岭环抱着以陈氏单姓建筑群为中心的廉村,四周绘有古码头、商铺、寺庙以及闽地人民耕种的图景。陈氏族人以谱图的形式记录了廉村人民耕读传家、敬祖宗法的心理诉求和精神追求,也展现了闽地一隅人民安居乐业的山水田园格局。